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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冬日 、Chapter 2 小说 、Chapter 3 日记 、Chapter 4 挚友
Chapter 5 今井 、Chapter 6 可爱P 、Chapter 7 带刺之花
Chapter 8 告白 、Chapter 9 初恋 、Chapter 10 结婚
Chapter 11 重逢 、Chapter 12 花火 、Chapter 13 回忆
Chapter 16 · 困扰
厨房里传来细碎的切菜声、热锅的翻滚声,还有新之助夹在其中的低声惊呼。
“好烫!”他甩着不小心被热锅边缘烫到的左手,右手却没闲,拿起一边的筷子搅拌着沙拉。
等风间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门后很久了。身子重得跟铅块一样,一旦走神,就完全迈不动脚步了。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厨房里这个忙前忙后的人。
咖喱的香味在屋子里弥漫。
咖喱饭吗……这可是最简单的料理之一。这家伙的料理手艺,应该是从妈妈那里学来的吧,毕竟上大学也没有离家远住。
不过这手忙脚乱的模样——风间的眼角扫到餐桌上的一片狼藉——显然是功夫没下够,还没达到与厨房和谐共存的及格线,估计之前几次下厨,都是美伢逼迫的。
他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同时鬼鬼祟祟地有一种小小的幸福感,眼前的情景确实见所未见,凭这家伙懒惰的得过且过的性格,估计以后很难再下厨吧。自己这次回来,就吃上了。
他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看来这次回来,也是有点“福气”的。
迈开脚步,他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听到响动的新之助在忙碌之余回过头,“风间,你弄好了?”
他看风间的头发已经吹过了,有些软软的,就又问道:“吹风机没问题吗?我昨天用的时候还出过故障。”
“没问题。”风间应道,他盯着一桌狼藉——有切了一半的生菜、胡萝卜,还有洋葱。“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堆东西?”
“我现在忙不过来啊,当然是……”他搅拌着锅中的咖喱,回过头冲风间眨了眨眼睛,“当然是等你弄好过来收拾。”
风间一愣,“切,你对客人可真周到。”他说罢,发现之前沉在心里的某些东西悄悄浮起了一部分,好像变轻了。
“我真的在用心地招待你啊。”新之助把火关小,开始往锅里加奶油,“我很努力地想让你回味大日本的咖喱,以安慰你那饱受英国料理折磨的胃。”
“会做咖喱饭就自吹自擂?这好像是常识吧?”风间撇撇嘴,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剩菜,他把它们分门别类放进保鲜袋里。“我在伦敦经常自己做,这有什么难的。”
“不一样不一样。”新之助笑了起来,他跑到冰箱面前,翻出半个苹果,“这是我在日本给你做的,你在伦敦吃不到。”他说着把苹果切成小块,扔进锅里。
“在哪里做有区别吗?”风间瞟了眼餐桌上的手机,语气平淡,“你刚才一定在看食谱吧?咖喱饭还要看食谱……”
新之助转过身来对他拜了拜,“拜托你,风间优等生、生活小能手,给我留点面子好吗?我很努力了。”
“那要先看看能不能吃。”风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那个插科打诨的新之助还在,那个嘴上不饶人的毒舌风间也跟着拆台。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只有咖喱扑通扑通翻滚的沉闷声。
风间收完桌上的菜,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放进冰箱,又把所有酱汁佐料归位,之后拿过湿纸巾擦了一遍桌面才大功告成。
新之助那边已经把饭盛好,淋上他大吹大擂的咖喱,变出了两盘热气腾腾的咖喱饭放在桌上,接着他又拿来沙拉和味增汤。
“真是不容易。”风间看着桌上的菜说道,“速溶的味增汤不算数,两道菜,严格来说只有咖喱一道菜。刚才听你大呼小叫,你切沙拉没切到手吧?”
“……”新之助无奈地笑笑,“我有这么笨吗?“他拿起筷子敲敲碗,“我可是花了100%的心思。”
“啊啊,知道了。”风间拉开椅子坐下,双手合十,把筷子夹在拇指间,“我开动了。”
新之助也在对面坐下来,不过他没有立刻开动。
风间用勺子挖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新之助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里写满期待。
吃完鸡肉,风间又用筷子夹起红椒、黄椒和土豆。吃罢了所有材料,他才看向新之助,撇撇嘴,“嗯,起码比炸鱼薯条好吃。”
新之助笑了起来,“肯定比你在英国自己做的好吃,这个牌子的咖喱,那边买不到的。”他说着自己也开动起来,一边吃一边自吹啊啊好吃。
“确实,加了苹果味道也不一样。”风间顺了他的话。
他看着新之助,这才发现今天的他也没有好好刮胡子,下巴还能看到些许胡渣。也难怪,昨天刚举办婚礼,第二天手忙脚乱跑到新家,晚上又要照顾自己这个麻烦的老同学。想到这里,风间一下子又跌回现实,就只是因为注意到了新之助的胡渣——这个小小的细节,足以让他找回在浴室淋浴时那种可怕的清醒感。
如果说昨晚婚宴上的香槟和交际让自己暂时不去找那个和白纱一起移动的深灰色身影,居酒屋的痛饮则让自己彻底沉睡,跌落到一些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梦境中,那么,刚才在浴室里产生的那种非常抗拒现实的清醒感,才是最真实、也是最令人难受的。
这个男人刚结婚。这个男人,已经结婚了。
风间看着眼前还在冒热气的咖喱,突然感到食之无味。
新之助已经吃了一半,他看着无端沉默下来的风间,并没有开口询问。
“……真奇怪。”是风间的声音,他盯着咖喱说,“你最讨厌青椒,却愿意放红椒和黄椒。”
新之助先是一愣,然后解释道:“我只排斥青椒。”他说罢中二地攥紧勺子,作出防卫姿势,一副惨遭背叛的表情,“只有那家伙,那家伙……它没有被称为椒类的资格!”
风间扶了扶额,“我倒吃不出什么区别。”
“果然是凡人的味觉。”新之助一本正经道。
“……那个,信子小姐,不,吉村小姐,啊,应该直接叫野原太太吧。”风间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打结了,连一个合情合理的称呼都挑不对。
“对我说的话,就叫她吉村吧。”新之助马上接道,”这么快改口太太什么的,哈哈,我也不习惯。”他想起昨晚介绍风间和信子正式见面的时候,他们两人一来二去、一直在用十分生硬的敬语交谈。
“你想问什么?” 新之助接着问。
“……她会做饭吗?”风间开口。
“她啊……”新之助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向椅背,“她不做。”
风间一愣,还想说什么,却被新之助打断:“你想问我们两人都不会做饭,怎么活对吧?”他站起来,凑近风间,一本正经道:“通过刚才,你看到我在料理方面100%的努力了吗?作为男人,要有承担家庭一部分责任的决心,不会,那就学,不熟练,那就多练。”
风间尴尬地笑了一下,“真感动。“
这么说来,这家伙以后下厨房是会是常态。咖喱饭应该会越做越好吃吧,还会做更多的料理吧。
脑海里浮现新之助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吉村信子坐在餐桌边等待的画面,他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顿了顿, 又开口道:“但身为女人,不会做饭是不是……”
“诶。”新之助夹起一颗圣女果,塞进风间的嘴里,堵住了他的话,“你这是性别偏见。也有不会做饭和不想做饭的女人嘛。比如妮妮?”
“她有参考性吗?”风间嚼着圣女果,又酸又甜的汁液刺激着味蕾。
新之助不置可否,他坐下来,用手捞起一片生菜放进嘴里。
两人又沉默了半晌。
新之助突然开口道:“风间,跟我多说一些你在那边的生活吧。”
风间看向他。
新之助对上他的目光,“这几年,你的脸书好像都没在用,因为根本看不到你的生活状态。倒是我有个去了美国的大学同学,几乎天天发自制料理啊、公园散步啊,还有朋友聚会的照片。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分享你的生活呢?”
风间这时候才觉得,其实厨房的照明不太亮,新之助的眼睛似乎被什么蒙住了,深深的又远远的,看不清。
“我的话,我和妮妮他们,还是会想看到你的分享啊。还是会想知道你在那边经常吃的是什么,认识了什么样的朋友。”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有点自嘲的意味,“当然了,你的朋友圈子早已和我们不一样了,这我知道,但还是会很在意,你有没有遇到好人呀。”
“……”
“我上网查的啦,这个牌子的咖喱不出口,所以推测英国买不到。刚才听你说,你经常做咖喱,现在获得情报一——你做不了超~正宗的日式咖喱饭。”新之助伸出一根手指。
“我……本来就不喜欢社交网络那些东西。”风间稍稍移开了目光。
新之助轻呼一口气,然后把双肘放到桌上,注视着风间,“那么,你过得好吗,这几年?”
这个问题,竟然让风间有点鼻头泛酸——即使有心理准备,知道对方会触及到这里,但他的心还是颤动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怪自己,在飞机上看了半本小说,睡了几个小时,看了两部电影,以至于没腾出时间组织好一个合情合理的回答,来应对这个问题。
什么是合情合理?
合谁的情,又合什么理?
唯独对此人,此时此刻,在这样久别重逢的氛围之下,没办法用应付泛泛之交的虚伪语气一句带过。如果那样的话,一定会让他非常失望吧。
也对不起那个住在心底深处的、时常因为悲伤而流泪的自己吧?
风间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你想问什么,新之助?”
新之助眨眨眼睛,他看到风间的嘴角虽带着笑意,但这个问题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距离感。自己似乎已经触及到他开启防御模式的底线了。
屋里空调的暖气有些过热,他能感觉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咬咬牙,他单刀直入道:“我想知道,风间,你有女朋友吗?”
话音刚落,风间的嘴角就僵了一下。
“毕竟你去了这么多年了,有没有看上的英国girl?”他特地用上英文,发音夸张,以此来活跃气氛。
风间看上去很应景地放松了一些。
“有没有啊?……你有没有拿国籍的打算?”新之助继续问,他的眼里燃着跟妮妮类似的八卦之魂。
“小葵白天好像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不愧是兄妹。”风间仰起头,看向天花板。房间的照明确实不够亮,他一点都不觉得刺眼。
他双手抱住后脑勺,学新之助之前那样,靠在椅背上。然后,用一种很轻的声音说:“你这是性别偏见噢。也有不喜欢女朋友、不想结婚的男人啊。”
新之助说:“原来你是不婚主义……现在国内也有在流行,英国那边不想结婚的人很多吗?”
“我是说……我有一个男朋友。”
新之助愣住了。他看着风间。
“姑且是男朋友吧。”对方说着别过脸去,站起身走到冰箱前,“有啤酒吗,不要朝日,伦敦满大街都是。”
“……只有朝日,在最上面。”新之助用手指了指。
风间抬起头,伸手够了两瓶下来,因为房间很热,他的侧颈处也流汗了。
他走过来,用啤酒碰了碰新之助的脸,冰凉的触感来得十分突然,新之助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烫得不行。
“刚刚清醒没几个小时,你还是不要喝酒了,小彻。”新之助夺过风间手里的啤酒。
风间笑了笑,“啊啊,因为我真的快要被烧死了。”
他抢过啤酒,还是站着,把它紧紧贴在脸颊上,闭上眼睛。
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请安静一点吧。
低矮的天花板,不刺眼的照明灯,让一切都似乎喘不过气来。
“因为你这家伙的屋子,实在太热了啊。”他开口道,梦呓一般。
新之助沉默着,看他打开啤酒,像喝水一样灌下去。
“啊,日本的朝日喝起来还是不一样。”他发出畅快的赞叹声。
又是短暂而漫长的沉默。只有空调在呼呼地运作。水槽里堆叠的两三个碗突然一滑,发出瓷器相撞的突兀声响。
“会觉得困扰吗,我的回答?”风间突然开口道,他把啤酒喝完,坐了下来,还是不看新之助,换作把玩着啤酒被损坏的拉环。他的心真的痒得难受。
“……诶?”新之助似乎要用语气词来延长作答的时间,“啊,我吗?当然不会。”
不知为何,心里的痒好像平静了一点。但这种平静,又带着一点哀伤的气息。
“像你说的,不想要和女人结婚的男人也是有的。”
啊、来了——这种语气。风间眼角的余光扫到新之助的微笑,时光把他带回了十年前,他对新之助坦言自己喜欢可爱P的时候。
那种站在的朋友道义的立场上的、对于「与众不同」的理解和包容。
还有那句,当年曾经拯救自己的、又让自己感到失落的应援话语。
「喜欢并没有什么错啊,风间。你既不伤害别人,又取悦了自己,不是吗?」
可是,如果抱持这种喜欢,恰好可能伤害别人,又伤害自己,还会是没有错的吗?
风间闭上眼睛,轻声道:“要说拿国籍……在英国和男人结婚也是可以的。”
“是好人吗,那个人?”新之助的语气没有任何八卦的玩笑意味,就是说不出滋味的平淡。他拉开啤酒。
“……算是吧。”风间说,“工作中认识的。”
一个有妇之夫,只xing无爱罢了。不过对于抱持同样想法的自己来说,姑且算是个无害之人吧。
“恭喜你啊。”新之助对风间作出碰杯的姿势,“哎呀……恭喜你,风间,我很高兴你遇到了对你好的人。”
风间晃着空瓶,跟他象征性地碰了碰,然后看他仰起头,咕噜咕噜,把一整罐啤酒彻底喝完。
“真痛快啊。”新之助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你说得对,这房间实在是太热了。啊啊,快要着火了一样。”
风间笑了一下,他只觉厨房的照明更加暗了。这下连对方的表情都没办法好好琢磨。但他又感到无尽的疲惫与空虚,连这点点心思都不想动了。
心跳声早已如愿以偿地平静下来,而这种平静,如上所说,竟又带着一点哀伤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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